馆内,看客不多,但远不如其它州府那样压抑凝重,零零散散七八人跟在说书人的顿挫话语不断哄声笑谈,气氛很是活跃。
啪!
“财宝万千,价比连城,然在靖爷眼中却如浮云,甚至比不得家中娇妻的绣花手绢……当是时,他忽而瞪目,须发皆张勃然变色。各位好要晓得,靖爷从那恶龙身下瞧着什么?”
啪嗒!一枚铜子扔上了台,有看客戏谑调笑:“吕老儿莫卖关子,这故事都听了多少回,赶紧的!”
其他人纷纷附和。
吕姓老汉也不气,就着对方话头顺下去,笑着将铜子捡起在兜里,说道:“那恶龙好食人肉,尤钟意幼童的心头血。”
“靖爷就是打了眼,便被满满一山的白骨晃得满目彤红,那幼儿娇小,骨架白如雪,本该躺在父母怀中咿呀学语,眼下统统遭了恶龙吞入腹。”
说书人谈说间手舞足蹈,一字一句调动氛围,他讲了这段不知多少次,知晓何等语气与措辞更能调动情绪。
于是愈发情真意切,昂首顿足,仰天长叹似的为那些孩童诉说,仿佛真个亲眼目睹,一座白骨大山横呈面前。
宛若秋风吹拂,悲戚之意弥漫,隐隐间竟是有人共情深厚,忍不住掩面垂泪。
“靖爷大怒,挥舞着书卷,斥声恶龙罪孽种种,舌绽春雷,化作宝光打得恶龙呜呼哀嚎!”
老汉见得差不多,于是话头一转,又开始接着独斗恶龙的桥段往下,那张巧口直说得让人热血沸腾。
“好!”
“打的好!”
“靖爷好样的!”
钱玄钟坐在角落,边上则是一同跟着来到海州的同族之人钱胜,在他找到母亲之前,一路正是钱胜夫妻在照顾杨嬛玉。
后来几人相遇,也一直在为他办事。
“故事讲得挺好的,少…”
钱胜说了句,哪怕行足万里,见闻多广,方才也不由得陷了进去,被这说书人引动情绪,沉浸在那位沈靖斗恶龙的画面中去。
然而话刚出口,他猛地一顿,看向桌对面的独臂青年,神色一晦。
犹记得还在祁阳时,山门依旧,老门主带着大家闯下偌大基业,转眼间遭了灾劫人祸,被覆灭一空。
少爷再也不是当初的少爷,如今流浪万里至海州的他们也远远称不上一句沅阳门人。
另一边,钱玄钟却是不在意,他早早就不是所谓的沅阳门门主之子,也并非钱家少爷,只是一个怀揣着仇恨,以及敬养老母余生的卑微小民。
“雅儿最近如何了?”
他问起了妻子的近况,之前始终在奔波,从锦州离去后,在中途才得知对方有了身孕,然后就直奔海州而来,而不是原本计划中的建业。
钱玄钟也不知自己是何心情,或许逃离到这片偏远地方的理由中,除去为母亲养病做考虑外,也有妻子及其肚子里的孩子的原因。
血脉相连,他恍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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